光明冰砖

我到底写了个啥.jp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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叙拉古的夜晚总是有风，穿过城市带来旷野风沙的气味，打在窗上一阵晃动，把外界投来的灯光模糊成一片。隐约察觉到门外轻微的走动声，能天使在黑暗里睁眼。优秀的狙击手总是优秀在全方位，听觉也不例外，在这方面她以两三年战场出入经验做保证。

就职物流公司的办公室里，彻夜加班的几个人总会彼此心照不宣，在经过休憩中的同事时放轻动作。即使如此能天使也在一年内熟知了所有同事的脚步声，好似眼罩总会滤下的微弱光线，错只错在她感知灵敏过人——像个声光双敏电阻。

不比龙门总部，任务外出停驻的住处不能算百分百安全，这一点让能天使时刻多一层警觉。门外那个东西没有再发出声音，或许已经走远。

睡意害人，她将双臂枕在脑后颇为费力地思索，德克萨斯就住在隔壁，问题不大，抄起铳也能在四发内解决。

运送秘密不是和平的工作，那些活着或者早就死过几次的东西，不可避免地触及一两个人又或是一群人的利益，利益相争冲突居多。尽管在雇主以外的更多人看来是她们带着麻烦一脚踹开门，实在突如其来又烦人，故而干这一行本身也被人威胁，总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麻烦。

麻烦见得多了，也不能怪她成为全副武装的天使、用枪弹解决问题的能手。

这次的麻烦从声音来听吨位不大，脚步过于轻，给她的判断造成障碍；或许动作幅度也很小，听不见代表枪械的金属碰撞声。能天使屏息等了一会儿，最终没法进一步判断，那响动时间太短，不过十数秒，很快和夜晚溶成一体。

估量不出是谁会在临时据点的门外无缘由地游荡，能天使保持平静地在床上躺了几分钟，而后终于击溃了睡意迅速摘下眼罩起身，带上武器，打开自己那道房门，晃进走廊。头上那顶萨科塔人的光环无声地散发亮光，让她的眼睛稍微适应黑暗，又一边在心底嘀咕，自己在夜间行动的劣势莫过于此。

走廊连接天台的楼道打开了，其余各处看上去毫无异样。能天使谨慎地戒备一圈，这层楼可见范围内已接近无人。无论情况如何，第一先确认搭档和运送目标的安全，第二是习惯性寻求支援，近身作战一半以上要靠她那双源石剑。她摸到德克萨斯的房门前，拉下门把手，抬头朝内望去。

而属于鲁珀人的房间窗户大开，夜风把窗帘吹得四下翻飞，桌上凌乱地丢着未出鞘的源石武器和她昨天买的少量巧克力制品，企鹅物流的外套搭在没来得及拉扯平整的床铺上。

——德克萨斯不在。

 

 

叙拉古的夜晚从不平静，而生长于此的鲁珀人对此有着出于天性的热爱。战争的味道顺着夜间的风漂流，像是信号传递，唤醒一只又一只独身的狼。

没有一座城市没有秘密，这里的秘密则是那些纠缠在族群之间的葛藤，天然地生长在他们脚下，据说只因为他们的先祖既是群居又是独行的动物。

德克萨斯在天台边缘俯身，看见楼房之间漂浮推搡着货物的身影，还有粗砺道路上沉默如同巨兽的卡车。信使仍在路上奔波。干起这一行后她也越发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，他们有时在阳光下行走，作为齿轮支撑起经济运转。而另一部分的工作在阴影中：天灾、源石，还有那些必须避光保存的秘密，这项职业注定有一部分要在阴影下进行。

企鹅物流承接业务范围包括且不限于物流运输、武装押运、个人安全保护，而这次boss告知的任务内容，则是递交雷姆必拓矿业公司和当地家族集团的合作密匙。作为可靠的物流专家，德克萨斯自然在接过委托单时毫无波动，态度公事公办。叙拉古只成为她出行地图上一个普通的点，即使它的秘密又把她带回了这里，也和她的私人生活全然无关，值得庆幸。

德克萨斯咬掉巧克力棒，和天空中那轮月亮对视。

天气很好，叙拉古的金黄色月亮一如过去，像狼的眼睛，明亮且冷冽，静默地注视她。无数次她在家乡的夜里像今晚这样保持清醒，呼吸里是干燥的风沙或者烟草的味道，随时防备着找上门的仇敌。

现在她的手边没有烟草，和从前大不相同。德克萨斯下意识地搓搓手指，那里虽然保留着用剑留下的茧，却几乎没有了烟草味道。

而或许是受那个拉特兰人的影响，她抬头再看月亮时只觉得它像天使们开到最大功率的光环。

和过去的生活方式一样，烟草已经不再是必需品。她在一年前改变了习惯，找到了很好的替代。能天使友情提供的甜品兼具能量补充功能，最初会让人觉得味道奇异，但感觉不坏，到现在已经成为必备物资，和源石剑复制品一样成为她工资的大头开销。

德克萨斯舔掉融化在手指上的最后一点可可，尽管前后不过一根巧克力棒的时间，她决定结束这次天台吹风的活动。

——在碰到已经摸上天台来的能天使之前，她是这么打算的。

 

能天使顶着那盏灯出现在她面前，在看到德克萨斯的那一瞬间卸下戒备的神色，换上轻松的笑容。

画面有些好笑，她手里提着枪，没有找到假想中的敌人，却捉住了不安分睡觉的鲁珀。鲁珀人表情一如既往平静，此刻也带上问号，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半夜动作的行为或许给搭档带去困扰。

德克萨斯有些心虚地抖了抖耳朵，而在能天使看来，这表情无辜得可爱。

事实呼之欲出，能天使带着最后的警惕环视一圈之后，发觉这地方气氛实在不像有人入侵藏匿过。如果对方选择偷袭，德克萨斯不会站在这里；偷袭以外的选项，对方都早该被感知敏锐的鲁珀发觉，完全不该是现在这一副状况外的样子。

拉特兰人放下枪，夸张地叹了一口气。唉——德克萨斯，我可是很担心你。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家伙？听动静来了楼顶。

德克萨斯停顿了几秒，坦白地承认：你听到的那个声音应该是我。

啊，那就算我判断失误了。能天使惋惜地摇头。这实属不应该，可能是没怎么睡醒的关系，萨科塔的作息不在深夜，我头上这顶日光灯也这么想。

德克萨斯心想搞出动静的是自己而不是什么偷袭者，固然可以庆幸，也多少抱有歉意。她习惯性地摸到腰间的口袋，想抽出一根零食，当作道歉的诚意，可惜那里只剩下空盒子。

能天使笑出来。没事就好，要贿赂我也不介意，但是不要pocky。

奇怪的要求，或许是因为她一直随身携带的红色零食盒子让人审美疲劳，在拉特兰人的甜品鉴赏列表里，明明有足够多的选择，而执着的鲁珀人在认定之后，总是让人看到她叼着巧克力棒的样子。

德克萨斯犯了难，想起自己桌上没拆封的巧克力味pocky和少量其他巧克力制品，只能点点头作出回应。那就下次请你。

下次会在什么时候呢？她们的委托总在路上，伴随着pocky面包苹果派motel快餐，枪弹火药汽油味，还有空的歌曲CD。停驻在某个地方的时间通常比计划中更为短暂，因而宝贵，休憩和放松更是格外难得。

对德克萨斯而言，能如此平静地面对这座城市或许也一样难得。能天使则不一样，在哪里她都会保持一派无所谓的态度——只要身边搭档还在，她们相互掩护永远配合绝佳。

她们坐在了天台边缘上，拉特兰铳很好地放在手边。叙拉古的月亮仍然在天空中漂浮，夜风干燥，能天使看向德克萨斯的眼睛，不自觉地露出微笑。

鲁珀人的眼睛如同琥珀，在叙拉古城市夜晚的零散灯火下，安静地透着金色的亮光。她似乎察觉到她的注意点集中在何处，不知为何也带上笑意，或许是受感染的关系。

好傻。能天使心想，决定在现在讨要她的贿赂。她清了清嗓子，郑重其事地宣告行动：

德克萨斯，我要亲你了。

而狼的眼睛几乎在瞬间眨了眨，她说，好。